不务正业墨痕斋

青山见我,我见青山

*ooc打在前面

*嗯,与忘川风华录梦幻联动(其实早就想好了,就是懒,一直在拖……)

*反正两大苏也见不上,就懒得标注了

*不喜欢的请避雷,单箭头比较闹心

*正文前先说清楚,我不是捆绑、蹭热度或者拉踩。我是因为《如见青山》接触的忘川风华录,和墨魂差不多在同一时间,没有因为谁知道谁的,而且两个我都很喜欢,拉忘川苏轼写文纯属私心,希望两家粉丝不要吵架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这是兰台离开墨魂斋的头一天。

也是墨魂苏轼离斋重历旧事的第四天。

兰台临走时把墨魂曹操扔出去寻踪,若寻回来的魂就交给子美安排,没寻回来就算了。

于是杜甫站在蓝桥春雪看着远远而来的四人行,懵了。

“曹丞相,这是……”

“啊,这是我的儿。”曹操一手一个,把扎着低马尾的和颊边垂着锦带的俩魂拽过来,“阿丕和植儿,子美你是见过的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,我问的是这个……呃……墨魂?”杜甫指了指后面站着的那个戴着夸张的大翅帽的青年男子,尴尬地纠结了两秒,试探着问道。

青年听见他的话也是一懵:

墨魂?什么东西?他不是要回忘川的吗?还有这俩人听着像是曹丕曹植?可他们不长这样啊。

哦,对了,介绍一下,这位被曹操拐回来的男人是忘川的苏轼,跑出来浪却迷了路的苏子瞻。

前面的几个墨魂没注意到他精彩纷呈的表情,曹操正简单地跟杜甫解释过程:“……所以我就把他顺带捡回来了,也许是新墨魂吧,况且失忆这事儿也不罕见。”

杜甫点一点头,思忖半秒,打算先去接待一下“新墨魂”。但他刚抬了腿走了半步就听见了苏辙的声音:“少陵先生。”

“子由?”

忘川的苏轼一愣。

“子由你怎么出来了?”

“兰台让我制的香已经好了,只是……”苏辙无论何时说话都是软软慢慢的,就连此时告状也是,“只是太白前辈又喝醉了,然后砍坏了一份,我只能送到少陵先生这儿了。”

“……”杜甫默默地把香接过来,然后温声道:“对不住,辛苦你了子由。”

苏辙此时也看到了被杜甫半挡住的苏轼,眨了下眼思考一瞬,然后退了一步,抬手施礼:“抱歉,方才未看到阁下,请问阁下是?”

苏轼看着他,心头一点点地泛起酸涩,然后连成一整片溢满。他张张嘴,险些就说出口:“我是苏……”

苏?

他立马醒神,微微一低眉眼顺口改了字眼:“舒望,字宣眺。”

杜甫仔细想了想,确定不知道这么个人,方开口道:“舒先生是从别处来的?”

“嗯。”

“其实本是能送先生回去的。只是兰台这几日不在,暂时没办法再开一次蓝桥春雪,先生若不介意,可先暂住几日,待兰台回来便送先生回去。”杜甫这番话说得恳切,苏轼更没有拒绝的理由,点了头,下意识地笑笑:“不介意,能在这里住几日,是我的荣幸。”

“那,子由你带先生去独幽居吧,正好子瞻不在,之前子固那张床也没收起来,可以先住几日。”杜甫思量两秒,扭过头对苏辙道,“我先带二公子四公子安排住处。”

“嗯。”苏辙点点头,对苏轼说了句“这边请”便带着他离开了。

杜甫看了眼相处氛围依然比较尴尬的父子仨,只能继续装着眼瞎温声道:“房间兰台已经安排好了,我带你们过去,顺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。”

“嗯,有劳斋主。”墨魂曹丕简单致了谢,声音依然凉凉的,带着疏离。

“……”真的是无论何时都会跟着一起尴尬。

这厢苏辙已经带着苏轼来到了独幽居,抬手敲了敲门:“介甫,你在吗?”

本来就心情复杂一路上不敢多说话的苏轼听见这个名字,心情顿时更复杂了。

王介甫?该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王……

门“嘎吱”一声朝里打开,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留着奇怪发型(在苏轼眼里)、戴着眼镜的男人伸手扯松了脖子上扣着的带子,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苏辙:“子由?你来有事吗?”

“嗯。”苏辙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刚从外面回来,便也开门见山道:“曹丞相寻踪回一位先生,大约不是墨魂。但眼下兰台不在,少陵先生让我带他过来,暂时在你这儿住几天。”他说着,让出一步向王安石介绍:“这位是舒望舒宣眺先生。舒先生,这位是墨魂王安石。”

苏轼五味杂陈地看着他,眼睛轻轻一眨把情绪藏好了,拢袖弯腰道:“王相公,久仰。”

确实是久仰,但也算是久违。

“那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,介甫你休息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小苏先生。”苏轼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心口一窒,急急喊住他。

苏辙扭回来看着他,表情有些疑惑:“舒先生还有什么事吗?”

他抿了抿嘴,眼尾弯出一个笑来:“舒某总觉得与小苏先生一见如故,不知明日闲暇时可否找小苏先生坐坐?”

“当然可以了。”苏辙也露出笑,“我就住在隔壁,一般也不怎么出门,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——嗯……就算我偶尔不在,也有阿爹和鲁直在。”

“好。”

苏辙这才转回身离开,苏轼扭过头,正看见王安石的目光随着苏辙扫过去,看着他走对了方向才收回目光看向他。

“某还有一些事要忙,舒先生自便。”他对他微微一颔首,扔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屋子。

“……”苏轼看着大开的门,无语了一阵儿,抬腿迈了进去。

王安石已经在桌子旁坐下,埋在一堆书里不知在看什么。

苏轼环视了一圈,确定了靠近门口的这张床是给自己睡的,这才走过去坐下,抬头盯着墙上的相片看。

熟悉的笑容陌生的脸,是这个世界过得不错的苏轼。

啊,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的笑看起来这么傻的啊。苏轼看着相片暗暗感叹,一合腰,手肘支着膝盖手心托着下巴,视线由上而下,落到了沉迷于工作的王安石身上。

他这个样子,跟他住几天会无聊死的吧。苏轼默默叹气,明明辞官隐居江宁时挺好脾气的一个小老头啊。

一室的安静中,独自胡思乱想的苏轼逐渐被困意席卷,落进了一团漆黑里。

待到他迷迷瞪瞪的在暖黄色的光芒里睁开眼,房间里就多了一个人,摊着手里的书坐在王安石旁边,眉眼精致笑意盈盈。

“兰台离斋前已经将能安排的工作都安排了,所以今天积攒下不少货物。我简单算了算,要是兰台离斋时间不超过一个月,墨痕斋便不会有太大亏损。介甫你看,算上解梦居的二十盏灯,还能放一艘七级夜航船和一艘四级夜航船,剩余的也可以变卖,只要兰台一回来,就能立刻把空缺全部补上……诶?”

“……”一不小心碰倒一摞书的苏轼尴尬抬头。

“你醒了?”

“……刚醒。”

“你就是那位舒先生吧?初次见面,我是墨魂李商隐。”刚刚跟王安石噼里啪啦算账的人站起来,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。

苏轼捂着心口倒抽一口凉气:刚才刚睡醒没看清,这个人……啊不这个魂,是如此一个美人儿!

然而更惊悚的是这等美人竟然是李商隐?!!

苏轼觉得自己要撅过去。

李商隐看着他像魔怔了一样僵在那儿,也有点儿不明所以,扭头给王安石递了个疑问的眼神。

王安石接到了他的疑问,却把账本一合,抬手点了点电脑屏幕的右下角:“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五了,没什么事就回去吧,当心再被锁到门外。”

“这么晚了吗?那我得快些回去,不然牧之要生气了。”

苏轼看着他把手里东西一搁飞奔出门,再扭回头来看着又把自己埋回书堆里的王安石,好奇又疑惑地眨了眨眼。

“现下子由大约在通宵游戏,舒先生若睡不着,不妨去看看他。”

头也不抬的王安石突然丢出这么一句,惊得苏轼一抖,怔了两秒才问:“王相公不睡吗?”

“王某还有几本账没算完。”

“哦。”见他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,苏轼闷闷地应了一声,扶正了帽子出去了。

住了几天后,苏轼凭借他自来熟的性格把墨痕斋的所有墨魂都认识了个遍,甚至几乎和苏辙苏洵建立起了一条近乎亲情的纽带。

唯独对于墨魂王安石,他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冷淡上。

这天晚上,趁王安石去兰台小筑取东西,苏轼逮了来送最后一批账本的李商隐,试图从他身上窃取情报。

“介甫他啊……”李商隐听完他的问题,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才道:“介甫这个魂对别人很严格,对自己很严苛;做事一丝不苟,标准很高,但对于物质享受毫无要求;嘴硬心软,说你是一定会说的,但也会替你处理你能力之外的事,用比较流行的词来形容就是傲娇吧——虽然你不一定听得懂……”

“……”我听得懂,我不是老古董好吗?

李商隐说着又一笑,抬了琥珀色的眸去看他:“不过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,你要想知道的更清楚一点可以明天去问问子固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吗?”苏轼看着他,抓了抓头发嘀咕着,“我看你们关系挺不错,我还以为问问你就行了。”

“关系好有时也不一定很了解啊。子瞻跟介甫关系也很好,也不一定有多了解他呢,而且我觉得理解比了解更珍贵些吧。”李商隐微微一弯眼尾,一双盈盈秋水眸便流光溢彩,连泪痣都生动起来,“但这些都不是顶紧要的,你刚来不长时间,首先要记住的应该是:介甫的夸奖偶尔会比较九曲十八弯,但他的批评绝对直白。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,不要被随便说两句就受不住,而且绝对不要在介甫的底线上蹦跶,你不是苏子瞻,会死无葬身之地的。”

很抱歉,我还真是苏子瞻,虽然跟你们说的那个不是一个。

苏轼心里的吐槽已经溢成了洪水,却还秉持着好学生的准则问:“那王相公的底线是什么?”

“额……没踩过,不知道。唉,可惜子瞻不在,不然你完全可以问问他。”

听着李商隐惋惜的语气,苏轼实在绷不住抽了抽嘴角。

听起来这边的墨魂苏轼不靠谱的很。

“义山,”王安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,手里拿着一沓表格,看见李商隐还站在这里,皱了下眉,“已经十二点了,你不回去吗?”

“?!!”李商隐“花容失色”,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。

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他们俩的谈话内容的苏轼眨了眨眼,有些尴尬。

而王安石一言不发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,扯了垫子在桌子前坐下,摊开那一沓表格认真看起来。

苏轼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,且跟他一起安静着总是让苏轼浑身别扭。踌躇了一下,下定决心开口:“那个,王相公……”

“呜呜呜,介甫……”

他的话被折返的李商隐打断。

苏轼愣愣地看着眼角汪着泪花的李商隐,由衷地感叹:真真是美人落泪,我见犹怜。

王安石抬头,面无表情地看着美人落泪,无动于衷。

“介甫,牧之把我锁外面了,他说今天不让我进门……”李商隐“蹭蹭蹭”走到王安石旁边,小媳妇儿似的扒拉着桌子瘫成一团,“呜呜呜呜呜……我没地方去了……呜呜呜——”

王安石听他说完,一声没吭地低了头继续算账,仿佛听不见桌子上的李商隐哭唧唧。

苏轼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,只能默默地看着李商隐的眼泪从眼尾淌下脸颊,再淌到桌子上,慢慢地淌出一条“小瀑布”。

“呃……”眼看着它就要流到书本上,苏轼实在忍不住了,低声喊了句:“王相公?”

王安石抬头。

“这个,没问题吗?”

他望了望门外,低沉的声音里满满的平静:“没事。”

“李义山!”

杜牧甫一进门就足够响亮,苏轼扭头看过去,都能看见杜牧头上烧着一把熊熊烈火,黑亮的高马尾都炸起来;右手还紧紧攥着剑鞘,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出剑把李商隐给劈了。

“唔……牧之……”李商隐打了个哭嗝。

杜牧大步流星地走过去,伸手把他拎起来,皱着眉怒气冲冲道:“给人家添什么麻烦?明天还起不起了?跟我回去。”

李商隐小心翼翼地去拉他手腕:“牧之你不生气了?”

“别那么多废话!”杜牧拧了眉再瞪他一眼,拽着他就往外走,“以后再半夜了还不回来,你就到浣花草堂跟於菟睡去!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不送。”

“……”虽说在这里待了几天,也晓得杜牧对李商隐一向口不对心,但头一次见这种阵势,他有点儿懵。

王安石抬头看他一眼,还以为他被吓着了,平静地安慰一句:“没事,他们就这样。”

“……啊……哦……他们的相处还挺有趣的。”

“不必如此拘谨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发现你在我面前总是有些小心。”就跟兰台一样。王安石想着,那句话就顺嘴秃噜了出去,“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?”

苏轼下意识地点头,刚点了一半忽然发觉不该,立马“嘎嘣”一下又把头抬了回去,还顺势一扭,变成了摇头。

看着他做出一个能把脖子拧断的高难度动作,王安石不由得挑了挑嘴角,眉眼也舒展开来:“舒先生不必如此,你是客人,想做什么不必顾忌王某。”

第一次看见他笑,苏轼本就过载的大脑彻底当机,舌头都有些打结,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们扭回正轨:“没……就是不知道在你面前该怎么样比较合适。”

“与平时一样即可。”

嗯……我尽量试试吧。苏轼点了下头,摘了帽子躺下,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。

第二天苏轼睁开眼,果然看见王安石端坐在那里,手里端了一本书在看。

连续好几天都是如此,要不是苏轼见过他熄灯上床,还以为他是不需要休息的钢铁之躯。

他爬起来搓了搓脸,想起昨天两人的对话来。

思考两秒,苏轼唇一弯露出笑:“王相公早。”

“早。”王安石的眼睛没有离开书本,却还是微微颔首应了。

“王相公要和我一起出去吗?”

“不必。你自己去吧。”

遭到了他言简意赅的拒绝,苏轼也没强求,束起头发戴上帽子,脚步轻快地出门了。

苏辙正抱着指南针哈欠连天地往厨房走。

“子由早啊,你今天怎么出门了?”苏轼刚出门一拐就撞见了他,立即扬起笑脸跟他打招呼。

“宣眺早上好~”苏辙拐着尾音打了个哈欠,“我去厨房找吃的。”

厨房?

厨房!

苏轼的眼睛登时亮起来,来了好几天他还没有见过厨房呢:“我能跟你一起去吗?”

“唔,当然可以啦。不过厨房也可能没剩什么了,到时候怕你陪着我白跑一趟。”

“没关系,我也不是去吃的。”

“?”苏辙偏头看了看他,一头问号。

…………

“原来你还会做饭啊?”苏辙叼着笼屉里仅剩的一个包子慢吞吞地挪过来,看见他正熟练地拎着菜刀剁肉。

苏轼笑了一笑十分谦虚道:“会一些吧。”

“看起来像练了好多年呢,跟哥哥一样熟练。”

“……子由你要不先回去再睡一会儿吧,等饭做好了我去叫你。”

“不用我帮忙吗?”

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”

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总算把苏辙给支走,苏轼这才松了口气,继续忙活眼前的事。

眼下还是不要让子由知道为好,毕竟他早晚是要回忘川的。

一个时辰后,被叫醒的墨魂围在桌子前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,惊讶又懵逼。

“诶呀呀,吾还不几(知)宣眺兄如此多才多艺啊。”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贺知章,他眯着眼睛懒懒笑着,操着一口吴侬软语,恰到好处地打开了话头。

“季真夸得含蓄了。”曹操笑着把话接过来,端了酒杯对他遥遥一敬,“我之前见这等手艺还是东坡没走的时候,宣眺能做到这个程度可不止是多才多艺了。”

“曹丞相把舒某夸得太好了,”听到曹操提起这个名字,苏轼心一悬,立马胡扯道,“我会的不多,这些也是按照厨房里的菜谱做的。”

“应该是子瞻留下的。”曾巩看着他有些着急,温和着语气替他解释,“子瞻研究了不少烹饪方法,肯定留了记了几本。”

“味道很不错,大家不先尝一尝吗?”韩愈下了一筷,笑着把逐渐跑偏的话题拉回来。

桌子上热闹起来,碗筷碰撞的声音混进了谈话声中。

苏辙却捏着筷子惊讶了一瞬,而后便沉默了下来,与旁边疯狂劝酒的李白形成鲜明对比。

“王相公咱俩喝一杯。”

“不了,安石向来不饮酒。”

“诶,今时不同往日,这桌子菜是宣眺的功劳,他作为你房里人你更该敬他……唔?”

“噗咳!”苏轼被酒呛进了气管,一张脸登时憋得通红,高适连忙帮他拍着背顺气。

“介甫抱歉,太白喝醉了。”杜甫捂着李白胡言乱语的嘴,分外诚恳地向王安石道歉。

王安石却完全像个没事儿魂一样摇摇头:“无事。只是即使如此安石也不会饮酒的。”

好嘛,人家君子坦荡荡,根本没往歪了想。杨万里看了眼明显是老司机的几位,没忍住“吭哧”了一声。

“……廷秀你又在想什么?”坐在他右手边的曾巩看他一眼,笑眯眯地问道。

“没什么。”杨万里斩钉截铁地否认,随后埋头苦吃。

“不过说起来,还没见荆公醉过呢。”曹丕喝下一杯酒,抬了抬眉拱火,换来曹操在他后脑勺的一拍。

没醉过么?苏轼看了安静吃饭的王安石一眼。

之前被杜甫按着、只喝了一壶酒的李白自然不甚尽兴,卯着劲儿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这一晚,立即兴冲冲地把自己珍藏的酒全拿了出来,扬着眉兴致勃勃道:美酒当然配佳肴。

苏轼和李白的意见达成了历史性的一致,默契地笑着碰了碰杯,他扭头看向了王安石,目光一扫再落到他面前拿陈年花雕炖出来的肉上。

况且……他也真的挺想看他醉一醉的。

苏轼仰头把杯里的酒饮尽。

然后他跟着那几个酒鬼墨魂一起醉得七倒八歪,打都打不醒。

“介甫,宣眺就麻烦你了。”韩愈扶起醉成软趴趴一团的贺知章,对稳稳端坐在原位的王安石道。

“嗯。”王安石站起来欲伸手去拉趴在桌上的苏轼时,他却忽然诈尸一样直挺挺地蹦起来,摇摇晃晃地站好了,啪一拍胸脯声如洪钟:“嗝……各位听众,且听我高歌一曲~”

这是……尚算清醒的苏辙抬头看见他的架势,眉梢一抽,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。

“莫听穿林~打叶声~何妨吟啸且~~徐行~竹杖——芒鞋轻胜马!谁怕~一蓑烟雨任~~”

石破天惊的歌声在墨痕斋荡开,登时把那些没醉死的墨魂拉回了被赤壁赋B面支配的恐惧。

要不先把他打昏吧。王安石看了眼韩愈。

韩愈正要点头,眼前喝大的曹植却忽然跳了起来,扯着嗓子把他们又惊了一下:“宣眺兄唱得好!我也来——浮沉各异……嗝~势,会合,何时谐~~”

“……”双倍摧残。

“任~平生~料峭春风……吹酒醒~”

“愿~愿为~西南风~~长逝,入君怀——”

“微冷……”苏轼大着舌头哼唧出一个尾音,棕色的眼睫抖了抖,头重脚轻地栽到了王安石身上,长长的帽翅拍上曹植的脸,撞歪了帽子,也成功把本就摇晃着的曹植拍倒。

站在他身后的曹丕冷着脸伸手,把被拍扁了的弟弟接住,极其熟练地一把捂住他的嘴,把“君怀良……”拦截在了他肚子里。

王安石仍站得笔直,像一棵参天的松柏,任由面条一样的苏轼挂在他身上,打出一个悠长的酒嗝。

昏昏沉沉地宿醉到天明,苏轼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王安石罕见的没有在看书,反而开着电脑戴着耳机不知在跟谁聊天。

苏轼揉揉眼,掀开身上的被子看了看,眸子里一软,随后嘴角便扬了起来,抬头看向王安石:“王相公。”

王安石闻声抬头,推了推眼镜带着疑问看着他。

“谢谢你把我带回来。”

“不用特地谢我,你暂时住在这里,总得我来负责。”王安石听完他的话,又把头低了回去,对着耳机说了句话:“没事,是舒先生醒了。你过西边来吧。”

苏轼走过去,探头看了一眼屏幕,只看见一副复杂的地图。

他看不大懂,便干脆不看了,脑袋缩回来笑吟吟地看着他问:“王相公跟谁说话呢?”

“子由。”

“子由?”苏轼眼睛一亮,“我能和他说两句吗?”

“嗯。”王安石摘下耳机递给他。

苏轼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戴上,尾音都微微上挑地唤:“子由。”

苏辙的声音通过细微的电流传进他的耳朵:“宣眺?”

“嗯,是我。”

那边就笑,关切地问:“酒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

“感觉挺好的,不头疼也不恶心,也没有着凉。”

“不过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?连昨天的好几道菜里的酒都超量了。”苏辙说着忽然一停顿,沉默了两秒试探着问:“而且那些菜还大多在介甫跟前——宣眺,你该不会是想用菜里那些酒把介甫吃醉吧?”

“额……”被戳中那丢丢小心思的苏轼心虚地眨着眼睛,默认了。

苏辙叹一口气:“宣眺,虽然介甫很少饮酒,但你也不要低估了他的酒量。当初哥哥曾缠着他与他对饮,结果最后哥哥喝趴下了介甫还一点儿事也没有。”

苏轼偷偷摸摸地看王安石一眼,尽量隐晦地问:“我昨天喝醉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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