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饶嘉善带着牙婆来到饶如卿的面前，让她挑近身伺候的丫鬟。
一水儿的与她年龄相近的小姑娘立在她跟前，表情姿态各异，牙婆笑嘻嘻地道：“都是身体素质不错的，好好练了之后能有点样子。”
饶如卿当即明白饶嘉善是想让她挑一个亲随，和她一起练武，将来出门时能作为一个得力的护卫陪在她身边。
她的目光快速地在这群小姑娘中过了一遍。
说实话，这些小姑娘的颜值都蛮能打，一眼望去让饶如卿有一种皇帝选妃的既视感。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笑了出来。
小姑娘们年纪都与她差不了多少，虽经历过一些磕绊和波折，但也都脱不去小孩子的稚气，听见牙婆说被买下之后可能要练武，好些都露出了满脸的不情愿；又有人在看见饶如卿的笑容之后撇了撇嘴，显露出一点不屑来。
只有一人，十岁左右的年纪，模样在这群小姑娘中都算出挑，从头至尾都只是维持着一副淡淡的表情，仿佛入定一般站着。身上还有一种其他人都比不得的……贵气？对，就是贵气。
饶如卿觉得很有意思。这群人里肯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想塞进将军府的钉子，嘛，毕竟给她挑亲随，饶嘉善这点肯定是有把握的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她能见到这么个很可能有点儿故事的人物，着实有些惊喜。
她蹬蹬地跑到那个高她一个头的女孩儿身边，径自拉了她的手，看向饶嘉善：“就她了！”
饶嘉善眯着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这小姑娘一番，心里头也带了点淡淡的疑惑，牙婆带来的这些小姑娘都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，这位又是哪家的姑娘？他隐隐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，想了会也没想到最近京中有哪户官宦人家丢了孩子，也就先答应了下来。
“就一个？”
“就一个！够了！”
这头，饶如卿兴冲冲地拉着小姑娘直奔自己的屋子。她输在身高，小短腿迈得快，被她扯着手的女孩儿只是步子迈得稍大了些，在饶如卿身后走得那叫一个气定神闲。
饶如卿直接拉着她在榻上并肩坐下，院子里的几个小丫鬟看见这幕都惊得不行，而当事人依然淡淡地，也不做推辞，熟门熟路地规矩坐了下来。
“我叫饶潆，小字如卿，我喜欢别人喊我饶如卿。你也这么叫我吧！”
对方维持着她的面瘫脸，点了点头：“四娘子。”
饶如卿被噎了一下，依然认真地对她说：“我这人真的没什么架子，而且真的很不喜欢什么主仆关系，更没法认同什么把人当物品一样看待的思想。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，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，我觉得人和人是平等的，所以我也不愿意让我娘的那些丫鬟整天跟着我为我做这做那。”
“以后我们就要朝夕相伴了，我希望和你成为朋友！关系好了才能一起快乐地过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吗？”
小姑娘依然保持着规矩坐着的姿势和原本的表情，只是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了些什么。
再然后，她开口说了进将军府后的第一句话：“按规矩，我得这么喊。”她看着饶如卿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些，又补充道，“不过这不妨碍我们做朋友。”
“您可以给我取名了。”她看见饶如卿抿着嘴笑、眼睛亮晶晶的，心里泛起异样的暖，脑中不可抑制地划过个念头——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妹妹多好。
“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？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吧？”终于切入正题了，怕问得太直接人家不高兴，饶如卿赶紧又加了句，“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找回你亲人呢？”
说完饶如卿自己都觉得不太对，人家亲人不一定还在世呀！如果是罪臣之女呢……想到这里，她赶紧补救：“如果不愿说也……没关系的。”
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：“不用帮我找了，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回去的。”紧接着便闭了口，一副再不打算说更多的模样。
饶如卿看她似乎没怎么放心上，偷偷松了口气，心里却对她的身世愈发好奇，但终究是明白此事需要从长计议，现在也不是让她发现自己心智超出一般五岁小孩儿的时候。
她便小心翼翼地接了话：“那，我叫你……空澄可以吗？”这个名字几乎是冲口而出，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想起了上一世那个面瘫又很傲娇的大学同学，他在社团里的代号就叫“空城”。
她总觉得两人很像，至少在面瘫上头。
“爹。空澄——哦，就是我之前选中的那个小姑娘，京城口音很纯正，应当就是京城中人。听她的语气，对自家很排斥而且家中亲人还在，指不定是自己逃出来之后被拍花子带走的。而且她一定清楚地记得发生过什么，便定然是记事后出事的。被带走的时间就不会很长。”
饶如卿正在书房和她爹汇报线索。
饶嘉善点点头，脑子还在拼命转着，想着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这张脸。饶如卿站起来要离开书房了他也没在意。
直到书房门的闭合声响起，他灵光突然一闪——那张脸，与入宫不久的崔婕妤很有几分相似。
“饶如卿！回来！刚刚说了什么，再给我说一次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