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书记一看老伙计又是满嘴酸水，赶忙打岔：“行了，你就别酸了，部队估计也是知道他想退，给了人一个体面！”
部队首长只要不瞎，就不可能给人实职，话说回来，真要是实职，人也不可能退，所以嘛，说是副师，顶多就是个虚的，好让人转业的时候能去个好点儿的地方，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。
“他想体面，谁不想体面？”他也想体面啊，当初不也没给吗，于老头想起那段往事，还是一肚子不满，“我看部队就是瞎搞，一点都不讲究，现在好了，人家算计到咱们头上来了。”
“说不准，人家就是早就瞄上你这个位子，这才还没转业就开始谋算，”于老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，“咱们啊，还是太老实了，人家这才叫厉害呢，人还没转过来，就提前把位置上的人给算计上了，这才叫深谋远虑，未雨绸缪。”
“小林，你以前在部队，应该见过他吧，你觉得那人怎么样？”
“我们虽说是一个部队，但我在炮团，他在步兵团，驻守的地方也不一样，总共也没见过几回，”林一民仔细回忆了一下，“看着挺老实的，跟人说话的时候很舒服，温声细语的，挺文气的一个人，不像我们这样的，说话都是大吼，听说跟下面的兵处的挺好，名声也不错。”
于老头越听脸越黑：“狗屁的老实！”
“就他还老实？那天下再没有老实人了，那么个奸诈的人，居然装出一副老实相，也就糊弄糊弄不认识的陌生人了！”
姚书记眉头紧皱：“这就麻烦了！”
林一民点头：“兴许带兵打仗不大行，但人能把手底下的兵给笼络住，就说明人手上是有俩把刷子的，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草包！”
一个人上位，肯定是有道理的，真正的草包就算撞上狗屎运上去了，也会很快被人拉下来，特别是在部队，只要上了位，绝对没有简单的。
“那也改不了他是个小人的事实！”于老头还是不服气，“小林，你们一个部队的，你赶紧打听打听，他到底是走的谁的门路转业到我们这里来？”
“那小子敢这么算计我们，我们总不能干等着，总得反击才是！”
说到正事，姚书记也看着林一民：“你不用做别的，只要打听出来是谁就行。”
林一民不大乐观：“这么紧要的事儿，人家捂着都来不及，不一定能打听出来。”
姚书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淡淡的说道：“先试试吧，就是不行，打草惊蛇也是好的，人家这么算计我这个老头子，我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，那不是让人看轻了么！”
林一民似有所悟：“好，我这就去打听，回头有了信儿，立马跟你汇报！”说完就要起身。
姚书记压压手：“先别急，这会儿估计他们还在训练呢，你就是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人，来，坐下，我们几个商量一下，接下来该怎么办。”
林一民有些受宠若惊：“姚书记，这，我这是不是还不够格？我这就帮你把黄厂长叫来，你们几个人商量就好了，我就一小主任，不好掺和进来。”说着又要出门。
“哎，你个小林！”姚书记笑着把人拦住，“你就别去烦小黄了，他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生产的事儿，对这些都不敢兴趣。”
“姚书记，那你们商量呗，我一主任……实在不合适啊”林主任还是假意推脱着，“实在不行，叫王处长来也可以，他是专门负责厂里安全的，这事少不了他。”
姚书记对于林一民这么不贪恋权利，十分满意，他指了指椅子：“坐下吧，这事咱们几个商量就行了，这次找你呢，也是因为你跟那人最熟悉，有你在，也能给我们出出主意。”
林一民苦着脸：“姚书记，我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，我这人在部队人缘就一般，如今都离开了，也不知道还能有几个人能买我的账。”
“本事大的人脾气都不好，得罪人也正常！”姚书记不在意的摆摆手，“行了，你就别谦虚了，你有几把刷子，我们还不知道吗？”
“说说你的想法吧！”
林一民见实在躲不过去，也就“硬着头皮”开始上：“不管人在部队里装的多么像，但该露出獠牙的时候还是会露出来的，这次的事也是凑巧了，刚好撞破了他们的计划，不然真等人谋算周全了，咱们可就真被动了。”
姚书记点点头，到这会儿他心里也不禁庆幸，真要让那丫头一直这么悄默声声的潜伏在他身边，想栽赃陷害可就太容易了，到那时候，人拿着实实在在的“证据”，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。
当然，这一切也都不一定，可是谁敢把自己命运的主导权交给别人呢，就是一点可能性都不会允许，特别是在当前的大环境下，搞不好小命都难保的大环境下。
于老头这会也是替自家侄女松了口气，好歹误打误撞做对了一件事，不然以后他可没脸见人了。
林一民见没人补充，就又接着说道：“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检查一下你家里，姚书记，你最好亲自回去检查一下，有些咬文嚼字的东西，婶子不一定能看的出来。”
姚书记一听就有些坐不住：“还好有你提醒，不然我都忘记这茬了，”他走到门口喊了吴秘书进来，跟人嘀咕了两句，吴秘书就点头出去了，姚书记关上门又走了回来，“我让小吴去了，他这方面比较警觉，有什么问题立马能看的出来。”
于老头想想就后背冒冷汗：“哎哟，我看你以后你还是听老嫂子的话吧，有些不相干的人就别带家里去吧，这知人知面不知心，防不胜防啊！”
“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，不管怎么样，我都没后悔当初将人接来！”
现在还什么都没查出来，姚书记实在不想过早的下定论，私心里，他还是希望那孩子没走到那一步。
“你就犟嘴吧！”于老头撇撇嘴。
姚书记没说什么，只是看着林主任：“小林，你继续说。”
“刚才听你们的意思，是肖燕亲妈已经跟万主任勾搭上了，没准还要联姻，那我们就得把这事搅了，”林一民说到这里，停了下来，他有些尴尬的看着姚书记他们，“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不大好听，你们”
于老头看的着急：“小林啊，这都什么时候了，你有话就直接说吧！”姚书记也跟着点头，“有什么就直接说吧，这里又没有外人。”
林一民这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：“那个，那什么肖燕，现在不是毁容了吗，我们可以派人去找万主任的儿子敲边鼓，就说他老子为了权势，让他娶个毁了容的姑娘。”
“男人嘛，对自己未来媳妇的长相肯定很在意的，这要是知道人毁容了，还能答应吗？”林主任说完就赶忙解释，“姚书记，你们可别觉得我恶毒啊，那姓万的为了权势，什么都能做的出来，这回更是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愿意搭进去，一看就不是个好去处，肖燕真要跟了他儿子不一定落着好。”
姚书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：“你这小林，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？！”说起姓万的那个儿子，他又没忍住叹了一声气，“万家那个孩子我见过，长得可胖了，人也长的……磕碜的很，那丫头应该看不上才对。”
之前他介绍了多少棒小伙子，哪个拎出来不比万家那个孩子长的好，那丫头除非失心疯了，不然哪里能看的上万家那个。
“没准我们误会那丫头了！”
于老头听不下去了：“你可行了吧，人家没准就是看上人家权势了呢！”
“你忘记人亲妈是什么德行了？”人亲妈就是个爱慕权势的，生的女儿自然也是这个德行，真想找个人品好的，不能磨叽到现在还没嫁出去。
“就是她自己没往那方面想，有那个女人在边上撺掇，也别想好得了！”
“姚书记，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，”林一民怕他们争论起来，赶紧岔开话题，“搅黄了他们的联姻，剩下来我们该想着反击才是，来而不往非礼也，我们也不能老这么被动挨打，也可以反击回去不是吗？”
“我听人说那姓万的跟不少女人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，我们也可以向他的上级部门反应嘛，或者逮准时机抓个现行，到时候该游街游街，该批就批，总不能区别对待是不是？”
于老头听人说的心里解气，同时又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实在是太过冒昧了，这小林就是个芝麻馅儿的，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，内里可仔细了，而且人手段黑着呢，听听人家说的办法，啧啧，一般正派人可想不出来。
自己那么算计人家，人家嘴上说没事儿，不定心里怎么气恨呢，这么一想，于老头心里有些不恍惚了，琢磨着回头给人赔礼啥的把这茬给圆过去，他自己年纪大了无所谓了，怎么着也得给小辈留点后路啊。
姚书记听完神色微动：“嗯，你继续说。”
“如果解决了万主任，咱们这边就算成功了一大半，剩下的就只要确保您这边没有出大差错，基本上就稳了。”林主任看着姚书记，“肖燕那边没有您什么要命的把柄吧？我怕她会胡说八道，到时候把黑的说成白的……就比较麻烦！”
姚书记轻轻抿了一口茶：“嗯，还有别的么？”
林一民见姚书记一直稳当，放下不少心：“暂时就这些，剩下的就得等情况进一步摸透再说。”
姚书记点点头：“那行，你忙去吧，晚上咱们再碰个头。”
林一民带上门出去的时候，还在想今晚的计划又泡汤了。
就在钢铁厂头头们紧张商量对策的时候，肖燕母女也没闲着。
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？啊？那就一乡下丫头，你跟她置什么气？你就是把挤兑死了，又能有什么好处？”白兰婷都快气死了，本来计划的好好的，现在全被打乱了，对上女儿被抓花的脸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，
“你瞅瞅你现在的鬼样子，还能见人么，啊？哪个男人会娶个破相的女人的回去？”
“我这为了你的亲事求爷爷告奶奶，你倒好，关键时候跟人打起来，你这是要存心气死我是不是？”白兰婷实在气不过，对着亲闺女狠狠捶了几下，打完又接着骂，“我是怎么交代你的，啊？让你最近小心小心再小心，千万千万不能出岔子，你是左耳进右耳出，一句没放心上啊！”
肖燕不停的躲闪着，心里也憋着火呢：“你还是我亲妈吗？就知道骂我，你怎么不去找那个乡巴佬去？到底是谁害的我这样，你不找她，反倒骂我？”
“你还有理了？”白兰婷呼呼喘着粗气，“你要不挤兑人家，人家能找打你？”如今屋里没有外人，她也没有藏着掖着了，自己生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她心里还能没数么，绝对是没理都要搅三分的主，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主动招惹她。
“我怎么挤兑她了？她本来就是乡巴佬，土包子，我说她是看的起她！”肖燕一想到就那副模样还敢肖想国家干部，就忍不住的鄙夷，“长的跟黑炭似的，还想嫁给国家干部，我就没见鬼这么不要脸的人。”
白兰婷气的头发晕：“人家肖想谁关你屁事，你操那闲心干啥？”真是闲的慌，人家国家干部眼睛又不瞎，怎么可能看的上一乡下丫头？她又何必当人面戳人肺管子呢，这不是擎等着人打吗。
“怎么不管我的事？当初干爹还想给我介绍那个人呢！”肖燕一想到当时被人威逼着写检讨书就有些不自在，“只是……只是我没看上，这要是他跟那乡巴佬好上了，我这脸往哪儿搁？”
白兰婷冷笑：“我看是人家没看的上你吧！”就这丫头的性子，即便是亲妈，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。
肖燕小脸涨的通红：“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，怎么老说我？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脸毁了，没了利用价值，所以不稀得捧着我了？”肖燕看她妈脸一怔，心道果然，“哼，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打算告诉我干爹？”
“说你替我出头是假，真正打得主意是”
“你这丫头！”白兰婷怕隔墙有耳，赶忙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巴，“我是你亲妈还能害你不成？说你也是为你好。”
肖燕一把推开她的手：“哼，那可说不准！”
“当初你改嫁，不也是说走就走么，哪里还能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？”
白兰婷被人旧事重提，面上有些讪讪的：“都过去多少年了，你怎么还记着呢？妈妈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，当初妈妈也是逼不得已，”
肖燕不耐烦听：“行了行了，你也别找借口了，到底怎么回事儿，我们心里都有数！”
“你答应我的事现在还能作准吗？”
